4年來，潔米-李·艾羅（Jamie-Lee Arrow）首次鼓起勇氣，與殺人還烹食人肉的親生父親見面。這位被稱為「斯卡拉食人魔」（Skara Cannibal）的男子，是瑞典史上最駭人的殺人犯之一。最近，1場讓人震撼的父女重逢，不僅成為Discovery頻道的紀錄片焦點，也揭開1段無法想像的創傷童年。

那是在去年10月，當時23歲的艾羅已是兩名年幼孩子的母親，她帶著無比矛盾的情緒與父親伊薩金·瓊森（Isakin Jonsson）重聚。

艾羅在接受《福斯新聞數位版》訪問時說：「我完全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，也無法預測我自己的感受，無法想像那會是什麼情緒。不過，當我第1次看到他，就像我們從未分開過。他開始流淚、展現情感，那感覺真的很好。我以為他變了。我真的以為他變了。」

這起震驚瑞典社會的命案，最近被Discovery頻道拍攝為紀錄片，成為真實犯罪系列《惡魔住在我家：殺手自白》（Evil Lives Here: The Killer Speaks）中的1集。這集長達兩小時的特輯已上架串流平台，內容包括艾羅與其父親伊薩金·瓊森（Isakin Jonsson）深入對談的畫面。

殺人、分屍、煮食……真實的惡夢

2010年，當時46歲的瓊森，在瑞典斯卡拉的家中殘忍殺害了他的女友——40歲的海勒·克里斯滕森（Helle Christensen）。根據報導，命案發生在傍晚5點至7點之間，瓊森突然拿起1把刀，先割開床墊，坐在克里斯滕森肩膀上，切斷她喉嚨，再用枕頭阻止血液流出。克里斯滕森幾乎無力反抗，當場死亡。

接著，瓊森剪掉了克里斯滕森的褲子、內褲、襯衫和胸罩，性侵克里斯滕森但沒有射精，再用刀鋸斧將克里斯滕森斬首，還從她的手臂和腿上切下了一些肉，拿到廚房煎煮——與鹽和家中種植的大麻葉一同下鍋。瓊森甚至將她的頭帶到廚房處理，可能打算吃掉它。

犯案後，瓊森報警自首。在電話裡，他說：「你們到了這裡，不用撲向我，我很冷靜。我只是想為自己做正確的事。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做了這件事，但我醒了。」

「我不知道什麼是『食人』，直到13歲」

當時，艾羅年僅9歲。

艾羅回憶道：「我那時是無意間看到報紙的，我甚至不知道『食人』（cannibal）是什麼意思。直到13歲，我開始讀一些相關報導，才懂那個詞的意思。然而那時，我已經完全被爸爸操控了，他把自己包裝成好人，說他的女友（克里斯滕森）是壞人。我被他洗腦了。」

在父母離異後，艾羅的孩提時期活在兩個世界裡。她形容母親的家「充滿愛和正常氣息」；而到父親那裡，則像走進「黑暗世界」。她記得父親家裡沒有燈、整日播放暴力恐怖片，還會製作詭異的巫毒娃娃。瓊森警告她不能把這些告訴母親。

艾羅說：「那是惡魔和撒旦的領域，但對我來說好像很正常。只是我從沒對人說過。」有時候，瓊森會對她呵護備至，展現如「完美父親」般的一面，但他的情緒起伏極大，冷漠和疏離總是突如其來。有時候，瓊森甚至會在無預警下把她趕回母親家，只因為「受不了她」。

與「第2個媽媽」最後的回憶：她說爸爸要殺她

9歲那年，艾羅第1次見到父親的新女友克里斯滕森（Helle Christensen）。這位有著火紅長髮、育有5名孩子的女子讓她立刻產生親近感，還稱她為「第2個媽媽」。

艾羅解釋說：「我感覺得出來她真的很愛他，但我從來沒感覺過我爸爸也愛她。我知道她一直在乞求他回應她的愛，但同時，她也會激怒他。他們有時可以玩得很開心、一起笑、看電影，但整個關係就像雲霄飛車。」

事實上，兩人經常激烈爭吵。艾羅目睹了這些打鬥，經常擔心會發生什麼不幸，她說：「我爸已經脫離了現實。我覺得我越來越失去那個原本的爸爸，快樂的時光越來越少。」

艾羅對克里斯滕森的最後印象至今仍歷歷在目，她形容那是「人生中最糟的周末」。艾羅說：「她煮了1頓飯給我們吃，她端上菜時說：『好好享用這餐，因為這是我煮給你們的最後1餐，你爸爸要殺了我。』那是我最後聽到她說的話之一。」

不久之後，克里斯滕森真的死了。

她也成為瓊森精神操控的對象

艾羅的母親試圖不讓她受到新聞的衝擊，但她最終還是從報導中得知摯愛的「繼母」遭父親殺害。她說：「我哭到崩潰，進入了否認狀態。隔天，我變得非常冷漠，像塊冰一樣，感覺不到任何情緒。那真的很可怕，因為我不再認識自己。我想那是我保護自己的方式。」

2011年，法院判決瓊森犯下謀殺罪，將他送入精神病院治療。這些年來，艾羅陷入重度憂鬱和焦慮，最終發展為嚴重毒癮。

雖然如此，艾羅仍與父親保持聯繫，曾向他傾訴在學校被霸凌的困擾，瓊森竟建議她用巫毒娃娃「懲罰」那些欺負她的人。往後的日子裡，瓊森甚至直接從精神病院販售自製的巫毒娃娃和恐怖藝術品，巫毒娃娃由衛生紙、牙籤和縫紉線製成，娃娃頭部則含有瓊森本人的血液、頭髮和精液。

艾羅還透露，她曾向父親坦承自己有自殺的念頭，結果他要她進行1場儀式，內容是「將靈魂賣給魔鬼」。

瓊森也曾親口向女兒敘述整起謀殺過程。艾羅說：「我18歲時，他問我：『潔米，你想不想我一步步告訴你我是怎麼殺人的？』」

「這樣的話聽起來太扭曲了，但他真的1步1步說了出來。我太震驚了，因為他完全沒有悔意。他講得還有點興奮。我邊聽邊想吐。他臉上幾乎還掛著1絲笑意。那時我才真的感受到，『天啊，他真的做了這件事。』那是我第1次從身體深處感覺到：我的爸爸真的有病。這個人是病了。」

他不是惡魔，而是病重、破碎的人

19歲那年，艾羅決定與父親斷絕來往。隨著時間過去，她開始思考父親是否有所改變，因而選擇再次與父親見面。Discovery頻道的鏡頭記錄了這場詭異又充滿情緒的重逢。在對談中，瓊森聲稱自己殺了克里斯滕森，是為了獲得精神醫療，還說克里斯滕森有「死亡願望」。

艾羅坦承：「我曾經非常相信這點，我完全沒有質疑。我確實相信這話裡有幾分道理，也確實相信他一直喜歡看……那些非常扭曲的電影。他一直懷有病態的幻想，我相信他把這場謀殺當成實現幻想的機會。」

雖然如此，艾羅並不認為瓊森是個「邪惡的人」。她說：「他是個破碎且病重的人，做出極端邪惡的事，無可辯解，但在我心中，他仍然是我的爸爸，是個破碎又生病的爸爸。」

艾羅繼續說：「我知道他有個非常悲慘的童年，遠比我糟糕。我為他小時候感到難過，因為沒人知道，如果他當初有個更好的起點，他的人生會不會不一樣。」

艾羅說：「成為母親後，我看事情的角度完全改變了。我開始能從父母的角度看小時候的潔米。那讓我理解了很多過去的事。我曾經以為我童年的那些創傷是因為我不好，是我的錯。但現在我明白，那些都不是我的錯。」

當了母親之後，艾羅的人生觀徹底改變：「我開始能從父母的角度，看待小時候的潔米。那讓我理解許多過去的事。曾經我以為那些創傷是我的錯，但現在我明白，那些從來都不是我的錯。」

她最後說：「有時候，我真希望能回到過去，擁抱當時的自己。我分享這段經歷，是想讓人知道，不管你多破碎、來自什麼樣的背景，都有走出黑暗的機會。如果你患有PTSD、創傷或毒癮，我相信，地球上的每個人都能走出那片黑暗。」